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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0节 (第3/3页)
重复着手上动作。直到他脚下踢到了什么东西,捡起后,整个人忽然如石像一样僵立不动。 顾知寒心脏骤然紧缩,仍不住冲上去看,只一眼,巨大的恐惧与荒谬感就将他淹没—— 那是半枚小玉佩,很小一块,中间似乎被什么东西贯穿,有半个圆孔,以圆孔为中心碎纹满布,纹路中渗进了许多黑血,另一半玉佩不知去处。这种小玉佩不是人用的,而是偃傀派那种特制的人偶娃娃配饰,极其少见。柳燕行拼命擦拭,直到玉佩上隐约露出“仙君”两小字。 临水仙君,是沈柠的那枚。 那一刻,柳燕行抬起头来,双眸中爬满赤红的血丝,似乎是不能置信,又似乎只是简单求证,目光中带上了一丝期盼:“沈楼说,她把这枚玉佩带在心口,是我听错了吧?” 顾知寒不忍,嘴唇动了两下,艰难地挤出几个字:“没有听错。” 柳燕行身子一晃,随即稳住,仍然不信,坚定地在这附近的沙土中继续翻找,很快他的目光再次凝住—— 几片衣角、一截袖管、前襟都陆续被翻了出来,纵然已经被黑血染透,柳燕行还是一眼认出这是沈柠穿过的衣裙。他虽然有意避开沈柠,但其实沈柠穿了什么、喜欢什么、她的一举一动,早就烙印在心里,此时又怎么可能认不出她穿过的衣服? 最后一根稻草是挖出了沈柠的包袱、以及一支机关弩和沾满黑血的短箭。 顾知寒翻着那包袱,“荒海令和《山海卷》还在,缺了阴阳药的方子。” 柳燕行却已经听不进他说的任何话了,眼中只有那个面朝下满身沙土的脏娃娃—— 两人还在帝鸿谷时,他记得沈柠特别宝贝这个仙君娃娃,上面一颗小珍珠划花了都要难受。只是他以为自己那样伤了沈柠心,在芙蓉城时沈柠气得连珠花都扔了,这个仙君娃娃也逃不过被丢弃甚至毁损的命运…… 可原来,她一直留着,真是好蠢的姑娘。 柳燕行目光黯下去,脸上的血色顷刻间褪得干干净净,语气中尽是荒谬:“阿柠……死了?” 他眼神空茫地起身,踉跄着倒退了两步,猛地捂住自己胸口弯下腰,周身气息混乱鼓荡,血从嘴里涌出,整个人重重地摔落在地。 他闭上眼,一滴泪滑了下来,“啪”地砸进滚烫的沙砾。 顾知寒慌了神儿,却不知该如何安慰,艰难地说:“就算这些是柠丫头的,也不一定已经、已经……”他说不出口那个词,“可能只是、只是受伤了,毕竟没有找到她的剑和肖兰的弓……” 其实这都是强行自我安慰,两样武器如此神异,只怕早被袭杀的幕后操纵之人取走。 柳燕行挣扎着站起,浑身都是摇摇欲坠的暴烈气息,仿佛身体中的阴邪与杀欲已经控制不住,即将冲破那一层人性的枷锁。 顾知寒与他气机相感应,周身受激,不受控制地真气外放,只能拼命收束自己,不敢再刺激到柳燕行。 顾知寒生怕柳燕行就此疯了,可他只是发了一会儿呆,竟然就慢慢恢复了面无表情,只是脸色分外苍白,眼中幽光更暗。 “机关弩上涂的是笑世门的阎罗毒,药石枉效,玉佩被射断,是一箭正中心口。” 顾知寒知道以他对各家的了解,这推测十有八|九便是事实,但他现在能理智地推测沈柠遇难的过程,语气中的阴寒却让顾知寒毛骨悚然。 “你……” “笑世门、照夜寺、芙蓉城,问雪宫、青檀院、紫阳宗、荥山剑派、风月门、烟霞派、降星楼、青杏坛……” 他漠然道:“你说,阿柠死了,为什么这些该死的人,会以为自己还能活呢?” 柳燕行抬头,双目尽赤,语气诡谲,周身气势锐利如刀! 烈日当空,但这一小片明明炽热的沙漠上却如九幽阎罗般冰寒阴冷。 顾知寒心法受激疯狂运转,本能察觉到极致的危险,但很快就镇定下来。 两年前,他没能陪兄弟堕入那一座满是鲜血的地狱,如今另一场噩梦降临,他绝不会再退开一步,更别说这些人本就该死! 柳燕行是宓公子,他便老老实实当个艳郎君。柳燕行如今要大开杀戒,他也可以成为殿前阎罗!